越陌度阡

夜色总苍茫

是夜,寒气袭人,烛火微晃。

李焱于案边坐下,铺开一张信纸,提起笔刚写了个裴字,便听“吱呀”一声,窗开了。 寒风争先恐后地灌入房内,一角紫色衣袍在无边黑夜里若隐若现。

他无奈地放下笔,踱至窗边,未及关窗便觉有一双手自身后伸向自己,绕住了苍白脆弱的脖颈。

“呼——”冷气自颈间漫入衣裳里,只听身后那人说道—— “小道长,长夜漫漫,寂寥无趣,莫不如做些快活的事呀~”话尾挑起,显得无比荡漾,只激得李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李焱一把抓住裴卿的手臂,将人拉至身前,上下检查一番掂量人瘦了没有,方才说道:“你上封信不是说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的吗,怎的就回来了?” 裴卿环住他的腰,把头埋入他的肩窝里,“想你了。”

李焱从不信他的鬼话,把人抱起来向卧房走去“想是又糟蹋了师伯的药草,被赶出来了。”

“那也是想你想的,才出此下策让师父放我出谷,谁知道你还不领情。”裴卿说着,还不老实的把冷冰冰的手伸入自家道长的衣领里,“给我暖暖手。”李焱被冰得一个哆嗦,到底是放任了他。

经过书案的时候,裴卿暼见信纸,便明白了此前李焱在做什么。“你在给我写信,写了什么?” “莫不是,你独守空闺,寂寞难耐,想我得紧?”明知道以李道长的脸皮是写不出这些东西的,裴卿只是说来逗他罢了。谁知“是,正打算写呢,你就回来了。我想着告诉你,你养的花快开了,该回来了,错过了花期又要等一年了,而且,我想你想得紧。”

被轻柔的放在床上时裴卿还觉着脸热,他的李道长啊,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撩人心弦,说什么不懂风情,分明狡猾得很。

李焱转身去给他打水洗漱时便听身后的人说道“师父说他五十大寿时让我带你回去,他说,既是认定了,便带去见见。” “知道了,生辰礼我已备好了。”未有人窥见,他嘴角噙了一抹笑,温柔至极。

门一打开便是迎面一阵寒风,李焱不慎将手中的铜盆脱了手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惊飞了树上的栖鸟,也惊醒了他一场美梦。 李焱缓缓睁开眼,未关好的窗户被风吹开,呼呼的灌着冷风。还是那盏晦暗不明的灯火,那方书案,那张信纸,纸上写满了字,都是近来发生在他身边的小事,他想告诉的那个人却不在了。

是了,哪还有什么五十大寿,哪还有什么花开,哪还有——他的裴卿。天宝年间大梦一场,什么都不剩了。

李焱收了笔墨,把信纸叠好放入信封,又打开身旁的药箱,里面没有药,只有一封又一封再也没人亲启的信。把信放好后,他又端起烛台向卧房走去。

早睡吧,说不定梦里能再见他一面呢。

——完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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